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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本官來遲，讓知州大人受驚了!&rdo;一聲孔武有力的吆喝從大門外傳進來。

看門的衙差向裴秉元稟報導：&ldo;大人，聽聲音好似是鎮海衛的千戶，冷大人。&rdo;

裴秉元眉頭皺成川字，道：&ldo;開門。&rdo;

州衙門外，身著甲冑計程車卒舉著火把、配著大刀，已團團將府衙圍住。那冷千戶身姿魁梧，聲音極厚，上前只略略作揖，道：&ldo;賊寇攻入城內，本官奉指揮使大人之命，帶兵追殺賊寇，現已將賊寇悉數逐出城外，請裴大人放心。&rdo;

又道：&ldo;擾了裴大人的清夢，裴大人可以回去繼續睡了，本官會讓士卒徹夜守衛州衙，請裴大人放心。&rdo;

語氣很正常，但裴秉元聽得出其中的譏笑。

心知如此，但裴秉元毫無他法，他上任的第一夜，手邊一兵半卒都沒有，除了一個空頭知州以外，他沒有半分依仗能和鎮海衛相抗。

好一個下馬威。

翌日，衙差們終於都來了，裴秉元深感無奈，準備帶著衙差們上街，查點城內老百姓損失如何。

還未出門，那位冷千戶又來了，手持長長的名單，身後跟幾十個&ldo;傷兵&rdo;，一進衙門便道：&ldo;昨夜追殺賊寇，賊寇拔刀抵抗，與水師搏鬥，短兵相接，軍衛裡重傷共計一千零九十人，依照大慶朝犒勞例律，他們今年理應免交糧稅，還請知州大人過目。&rdo;

才遞過去，冷千戶馬上又道：&ldo;裴大人若無異議，還請蓋上州衙玉章，以示公允公正。&rdo;指了指身後的傷員，道，&ldo;本官帶了些輕傷可以走動的過來，裴大人盡可以檢視他們的傷勢。&rdo;

這幾十個傷兵，或背上，或大腿上，或胳膊上，皆裂出刀口子，汩汩流血，看著觸目驚心。

裴少淮靠在府衙的側門處，聽到兩個衙差在低聲討論。

&ldo;嘖嘖，這回下的手真狠，可都是真刀口子……自己人給自己人下刀子，也能下得去手。&rdo;

另一個則道：&ldo;這有甚麼下不去手的?一刀口子換不交糧稅，一大家子一年不愁飯吃，你上大街去問那些老百姓，哪個不肯?&rdo;

&ldo;倒也是，這城裡，還是軍戶們過得舒坦呀。&rdo;

&ldo;誰叫人家牢牢把住了太倉這塊寶地呢，上司大口吃肉，手下人怎麼都能喝點湯汁。&rdo;

第60章

裴秉元將名冊拋置於案上，目光冷冷望向冷千戶，應道：&ldo;將士們驅逐賊寇，因短兵相接而傷，理應犒賞……不過本官受聖上所託，初臨此地，不敢擅自獨斷，還請冷千戶轉告指揮使大人候著，等本官查明之後再說。想來離年終歲末還遠，指揮使大人也不差這一口飯吃。&rdo;

他此時手下無人，雖敵不了鎮海衛，但拖一拖時日，表一表態度，還是可以的。

按說，千戶屬正五品，比裴秉元還要高半品。可文武不同，裴秉元無需給冷千戶甚麼好臉色看，他到底是一州之長，轄管一州百姓，一個轄管千人的千戶豈能與之相比?

若真要比，也只能冷千戶背後那個衛指揮使來比。

裴秉元手下無人，但氣勢不能落於下乘。

冷千戶沒想到這回來了個硬釘子，昨晚的事沒能鎮住新知州，只好拿上司的頭銜示威，道：&ldo;指揮使大人出身軍功世勛，裴知州日後若是回京……還請裴知州想清楚了。&rdo;

&ldo;巧了。&rdo;裴秉元哈哈大笑，不屑道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