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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少津也說笑道：&ldo;子恆，此言差矣，休要把自己說得比正觀、正敘大一輩。&rdo;論輩分，徐言成和正觀、正敘是一輩的。

&ldo;入了夫子的師門，只論先來後到，可不興再扯俗世輩份。&rdo;徐言成辯道，一時間，師生幾個皆爽朗歡笑。

學生們沒能都趕回來，禮件卻不曾少，裴少淮託人帶了一盞壽山石章回京，讓少津浴沂會這日帶過來。

一塊石質微透的桃花凍，石紋濃淡有序，被匠人用石刀精細雕琢成了&ldo;獨釣寒江雪&rdo;，很有韻味。

段夫子自然歡喜，但他的心思並未在禮件上，把石章交給老阿篤收好，問道：&ldo;伯淵在閩地如何了?你們在朝中可有新的訊息?&rdo;

少淮給夫子的信裡，總是隻報喜不報憂。

正巧前兩日，朝廷已通報了泉州漳州三大姓的處置，閩地之事不再關乎軍機，少津便將兄長在閩地的作為一一細述給夫子聽，段夫子靜靜聽得入神，只不時細問幾句，眉間緊蹙著‐‐他聽得出少津話中的兇險，也能想像到舉步維艱的境地。

裴少津道：&ldo;兄長立信於雙安州，才循循而進。先以高價吸引潮州糧商運糧北上，穩了糧價，再告示僱工、修建官道碼頭，讓百姓手裡的銀錢流動起來，最後以十五萬匹棉布，叫三大姓知曉大慶的物阜產豐……兄長沒有辜負夫子昔日所教，每一步都思慮得極穩妥，正如他的文章一般，初一看，破題已是別具一格、出人於右，整篇讀下來，讀到末尾一句時，才知曉&l;破題&r;只是個引子罷了。&rdo;

東風又起，牆瓦上的兩瓣枯葉落在了夫子膝上，裴少津用寬袖拂了去，有俯身替夫子緊了緊披風，道：&ldo;兄長一如既往地穩妥，夫子不必過於為他憂心。&rdo;

徐言成亦跟著說道：&ldo;夫子，仲涯說得極是，伯淵不管身居何處，總是能幹出一番功績來的，此乃百姓之福。&rdo;又笑道，&ldo;這幾日，我與仲涯正商量著，要好好細究伯淵實施的舉措，這裡頭的學問實在太多了。&rdo;

裴少津關心問：&ldo;夫子冬日裡的寒痛，現下可好一些了?&rdo;

&ldo;你們不必擔憂我，陳年舊疾罷了，忍一忍便過去了。&rdo;夫子言道，又叮囑少津、言成道，&ldo;仲涯，你前些日所提的&l;新馬政&r;是強疆防、安民心的大事。子恆，那些四夷外使看似恭恭敬敬，實則狡詐，你與他們打交道時，萬事要思慮周全再開口。你們當把心思放在這些大事之上，不枉苦讀習得的一番本領，至於為師這裡，事事都有下人們照料著，你們不必為此分心。&rdo;

頓了頓，想及裴少淮，又添了一句：&ldo;給伯淵去信的時候，也莫提我這殘軀舊疾的事，讓他安安心心把閩地的事料理好。&rdo;

&ldo;謹聽夫子教誨。&rdo;

院中石亭前，昔日少淮、少津沾水習書以拜師的洗墨缸，依舊靜靜擺放在那裡，十數年了，也沒曾移過。年年歲歲的墨染，白瓷著色，顯得青灰。

今日天上雲朵多，映入缸內，彷彿在水中遊走著。

段夫子見了此情此景，想起少淮少津拜師的場景，笑吟道：&ldo;王子安千古駢文誦古今之變，道&l;閒雲潭影日悠悠，物換星移幾度秋&r;，放在人短短几十載裡，也未有不妥，妙哉妙哉。&rdo;

感慨而不傷感。

裴正敘年歲小，頗有好奇心，歪著小腦袋問道：&ldo;太先生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?&rdo;

段夫子摸摸他的頭，笑說道：&ldo;意思是，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