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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京察觸及太多官員的利益，大水一來，藏在洞裡的老狐狸便一個個都鑽出來了。

事情也就變得艱難起來。

孤光一點螢，總有散作滿天星河時。

此事再難也要做下去，因為育人是從下往上，用人則是從上往下，上樑不正下樑歪。

試想，即便有千萬個如江子勻一般做實事的京外官在，勤懇數年，卻被身在皇城的京官們坐收漁利，在朝中股弄風雨……如此，這艘搖搖欲散的破船，如何能夠行穩致遠?

……

幾日後，早朝上，裴少淮原以為&ldo;小事一樁&rdo;的天火，百官們卻為此群起而諫。

有人說，這是太˙祖顯靈，意在規勸皇上不要擅改祖制，道：&ldo;太˙祖降世時朝霞如火，兒時河浴，有紅羅綢自神山順流浮來，故大慶屬&l;火德&r;。如今太˙祖火燒奉天門，必是借天象警告後輩，需延承祖制，不可擅改。&rdo;

不可擅改什麼?自然是不能擅改京察。

也有人說，是上下不和、陰陽不順，上天略施小懲來警告天子，要天子趕緊面壁反省，不要繼續做無道無德之舉，道：&ldo;火燒城樓，乃是朝中政事不修之鐵證。&rdo;直指皇帝不修政事，又言，&ldo;君主不修，則身畔必有讒言惑之。&rdo;

意思是，政事不修不是皇帝你的錯，而是皇帝你身邊有小人，被小人迷惑了。

最後道：&ldo;伏望聖上修省弭災，無事虛文，迴天意、安人心。&rdo;

借天火擺了裴少淮一道，暗指他是小人。

當然，也有人把異象扯到立儲上，直指東宮，力挺淮王。可見，朝中已有部分官員站在淮王一邊，他們在朝中的舉動與淮王保持一致。

還有人請皇上禁慾一年，修身養性。

眾說紛紜。

裴少淮還是低估了&ldo;天意&rdo;在這個世道的份量，讀書之人尚且如此，何況是大字不識的民眾?有人是借&ldo;天意&rdo;謀私，也有人是愚昧守舊。

沒有人點明&ldo;妖人&rdo;是誰，所以裴少淮按兵不動，只端端聽著，不為所動‐‐總不能主動跳出來接了這頂帽子罷?

他抬頭看了一眼皇帝，只見皇帝蹙額不展、憂心忡忡，身子微斜靠在龍椅把上，顯得有些勞心疲憊。

一名官員鏗鏗說完諫言，皇帝卻不為所動，顯然走神了，心思不在早朝上。

裴少淮還是第一次見皇帝在朝上、百官面前憂形於色，皇帝從前不會如此。

在胡首輔的提醒下，皇帝回過神來。

&ldo;都說完了?&rdo;皇帝恢復嚴正之態，問道。

堂下無聲。

&ldo;既然都說完了……&rdo;皇帝令道，&ldo;欽天監吳愛卿，你來說說，近來星象可有異?城樓失火是天意告誡，還是別的緣由?&rdo;意思是，你們其他人不是欽天監的，懂什麼異象、懂什麼天意。

專業的事還需專門的人來做。

吳監正出列，應道：&ldo;回陛下，天無異象，昭示天下太平。若說星象變化，近一年確實有些變化。&rdo;吳監正買了個關子，頓了頓，這才笑道，&ldo;臣夜觀天象，商星有上升之勢，辰星有下沉之勢，半年之內，或許有&l;五星連珠&r;之兆。&rdo;

五星便是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顆星，商星是火星，辰星是水星。五星連珠是指五星各居一宮，相連不斷。

這是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