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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見輕收回眺望星辰的目光，問：&ldo;大人方才說的話可作數?&rdo;

&ldo;什麼話?&rdo;

&ldo;收小子當學生。&rdo;

裴少淮看到星光映入吳見輕眼眸，復得清亮，應道：&ldo;作數。&rdo;

吳見輕立馬跑到石臺前，臺上無茶水，他就端起那盞沒喝完的酒水，回到裴少淮跟前跪下，道：&ldo;請先生受學生三叩首。&rdo;

正想說敬茶，忽想起敬茶敬酒不一樣，敬茶是裴少淮喝，敬酒是自己喝，吳見輕改言道：&ldo;學生以酒代茶，先幹為敬。&rdo;

咕嚕嚕一口飲下，嗆得直咳嗽，裴少淮想攔都攔不住。

這可是燕承詔帶來的酒，怎麼可能不烈?

結果，先一刻還是感人至深，下一刻變成少年郎暈暈乎乎，走步子都打擺。

想來日後，吳見輕這拜師禮是終生難忘了。

……

……

南鎮撫司副官揮得一手的好鞭子，鞭子啪啪響，落在裴少淮身上，立馬血染白衣。

看似好不悽慘，但裴少淮知曉，這鞭子只傷了他的皮，沒傷到肉，更沒傷到筋骨。

但一桶冷水衝到身上的時候，裴少淮還是疼得咬破了嘴皮。

裴珏進來的時候，裴少淮被銬在架子上，身上素衣變作血衣，血水嘀嘀嗒嗒。天窗的光束照下來，正巧映在他的身上。

白紙在審訊案上攤開，裴珏坐下，面無表情問道：&ldo;這便是你堅持所守落得的下場?&rdo;並無戲謔之意。

昔年裴珏離任，御書房前，裴少淮曾說&ldo;永遠不會割棄所守&rdo;，他守的是百姓。

裴少淮緩緩抬起頭，散亂青絲下笑了笑，道：&ldo;原來是裴尚書回來了……好久不見。&rdo;

裴珏一邊研墨一邊道：&ldo;我還等著看裴郎中有朝一日功成名就，沒成想，等到的卻是裴郎中自己敗給了自己。&rdo;

&ldo;叫裴尚書失望了。&rdo;裴少淮道，&ldo;裴某興許是敗了，但這&l;敗給了自己&r;從何說來?&rdo;

&ldo;你明知只要退一步就可自保、穩穩噹噹往上走，卻還要踏出這一步，這不是敗給自己是什麼?莫不成有人逼著你走這一步?&rdo;這一句句聽似剜心窩的話，莫名透露出一絲絲惋惜來，裴珏道，&ldo;有的功勞可以要，有的功勞是不能要的。&rdo;

&ldo;下官愚鈍，不知裴尚書說的是哪一步。&rdo;

&ldo;哪一步?&rdo;裴珏道，&ldo;剿滅倭寇開了海，你便應該退一步，你卻急著滅三大姓。回京入了考功司，手握京察大權，你也應退一步，你卻強行改新策……這些難道不是一意孤行嗎?&rdo;

&ldo;沒想到裴尚書辭官後，還這麼關注裴某，裴某受寵若驚。&rdo;裴少淮喃喃道。

牆角里，一窩老鼠鑽出洞口，嘰嘰喳喳，在牢獄裡大膽橫行，絲毫不懼。

裴少淮側頭看著這些骯髒的鼠輩在架子周圍竄行，道：&ldo;裴尚書看到了嗎?暗無天日的天牢裡面，碩鼠不懼人。&rdo;

&ldo;為何如此?&rdo;裴少淮聲量放大，&ldo;因為身陷囹圄者無力自救，又哪有心思和鼠鬥?因為守監的獄卒，只負責看守犯人，他手裡的刀不會砍碩鼠。愈是無人管無人顧，碩鼠愈是猖狂。&rdo;

因為太過用力，架子上的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