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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陰天下的雪地，他便是雪裡列松如翠的玉樹。身後跟著個同樣深青色衣裳的人，默然得像是他的影子。

儘管背著人一口一個&ldo;姓裴的&rdo;，真到打照面的時候，就是廠督也得恭恭敬敬尊一聲&ldo;中書大人&rdo;，更遑論這替上頭當差的幹事。於是那內官一路畢恭畢敬，把裴容廷請到中間那艘船的前廳，請到上座的楠木太師椅，又命人倒茶。

裴容廷終於道：&ldo;茶就罷了，裴某知道內臣為東廠公務繁忙，此行不過是要帶我手下那兩個近侍回去，不便再多打攪。&rdo;

內官賠笑道：&ldo;裴大人這話，咱家倒聽不大懂了。既是大人的侍從，又並未託東廠巡察下落，大人尋到咱家這裡，咱家又拿什麼獻給大人。&rdo;

裴容廷越過對面的窗子看向江面，江上的迷霧像是被吸進他眼底的濃墨裡去，微笑得晦暗不明，&ldo;東廠做事自是穩重，可惜今日天公不作美，船在江上行不得，紛紛停回了岸邊，恰巧就有人看見往內臣船上運了一隻朱漆描金的木箱。內臣既拿不出人來，不如就先把那箱子抬上來與裴某瞧瞧。&rdo;他瞥向內官，&ldo;瞧瞧上頭可有蘇州府衙署的刻字。&rdo;

官場上的話術一貫打太極，一句話能被他們說成九曲迴腸十八道灣，然而裴容廷今日句句乾脆，毫不留餘地，內官一時倒有點自亂陣腳，定了定心神方又笑道：&ldo;即是陰雨天，想是他們看走了眼，也未可知。東廠此番來蘇州，原是擔著聖上的旨意來處理公務，與大人井水不犯河水‐‐&rdo;

一語未了，卻見裴容廷徐徐站起了身。

他本就是高個子，臉上陰沉下來，更見氣勢如山，開闊的前廳裡四處有小番子埋伏，裴容廷身側只有一個不聲不響跟進來的李十八，可眾人卻仍被他這光景鎮得斂聲屏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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