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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婉嚇了一跳，忙蹲下開啟兩盒，又是一對番石青填地金如意掩鬢，一對翡翠蒂珠墜，流光璀璨，照得人晃眼。

她不可思議：&ldo;他這是又有什麼張致！&rdo;

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守財奴似的小瘦馬，把釵子簪子隨手一丟。吳嬌兒卻看著心疼，忙小心地拾起來，拿汗巾擦了擦才安放回錦盒裡，看著嘖嘖搖頭：&ldo;這哪是送禮，分明是下聘來了……&rdo;

婉婉掠了吳嬌兒一眼，自己出了會兒神，也憂心地嘆了口氣。

她其實早就發覺了，從她與容郎的那次決裂開始，他彷彿總是試圖滿足她的需要‐‐即使她沒有需要，也要見縫插針送些零七零八的東西來。可他每次和她說話，卻總少不了一通尖酸刻薄的奚落，讓她每當懷疑起來，又立刻覺得是自作多情。

可是昨夜，她得知了是李延琮故意騙她容郎已死，當時太快樂了，沒有心思去細想，如今想來，似乎更是一種印證。蛛絲馬跡像水銀珠，一點吞掉一點，漸漸滾成一個讓人恐懼的影子。

她被金子燙了手，忙叫個人來把錦盒全收了回去，扣好箱子正大光明地擺在正廳。

竹簾子被夏風吹得搖搖晃晃，在紅漆蓋子上映出一片老虎紋。

一直到黃昏時分，有丫頭來通報李將軍來了，婉婉這才出來廳上正襟危坐。素著一張清水臉兒，只有太陽穴上鉸了兩小片紅膏藥貼著；烏濃的頭髮梳得虛攏攏，毫無修飾，穿著素白銀紗衫，月白褙子，天青裙子，清素得像二月初的冷春。

偏偏李延琮進來，看見她頭一句話就是戲謔。

&ldo;臉上貼的紅花鈿？倒俏皮得很。&rdo;

婉婉噎氣，揭下了紅膏藥扔在地上。李延琮大喇喇往正榻上一倚，眯眼上下打量她，嗤笑道，&ldo;還是貼上吧，這麼一看跟小寡婦似的。&rdo;他頓了一頓，隨即又張揚了唇角，&ldo;我月底還得帶兵下金陵，你可別咒我。&rdo;

她不給他耍嘴皮子的機會，指著地上的朱漆箱子質問，&ldo;這是什麼？&rdo;

他挑眉：&ldo;我以為你已經看過了。&rdo;

&ldo;當然看過了，所以才要來問你！&rdo;婉婉故意試探道，&ldo;如果是為了還路上的盤纏，那錢也不是我的，合該還給容‐‐裴中堂。&rdo;

&ldo;那錢早封成銀票送到尚書府上了，不過聽說他給撕了。&rdo;李延琮眼底流光閃閃，笑得別有深意，&ldo;在他還活著的時候。&rdo;

這話不說就罷了，婉婉聽了愈發氣不打一處來，又礙著裴容廷的囑咐不好和他挑明，只得咬緊了牙不看他。

李延琮卻慢悠悠從袖裡摸出了扇子，白象牙扇子骨抵著下頦，被西曬的落日鍍了層金。

&ldo;三年清知府，十萬雪花銀，這都是揚州那賊狗官貪來的東西，除了黃的就是白的，真沒意思，給你留著玩罷。&rdo;足尖沒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箱子，他坐沒坐相，懶洋洋倚著隱囊，&ldo;至於欠你的東西，早晚是要還的。不就是東珠麼，我拿南珠來還。南珠，你知道麼‐‐&rdo;

南珠的確稀有，只能上貢，不許民間私藏，可徐家光是先帝賞賜就攢了兩盒子，婉婉都懶得理他，忽然聽他又喃喃自語似的笑道：&ldo;……皇后鳳冠上就嵌著九十九顆合浦還珠，喜歡麼？&rdo;

她沒聽清：&ldo;什麼？&rdo;

李延琮一臉無所謂的神氣，也沒介面，終於繞回了正題：&ldo;後天我要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