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3章 故客（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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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吐的樣子。

“瀚瀚！”

“再喊我就自殺。”羅彬瀚痛苦地說。他朝著地下室出口的樓梯衝去，丟下俞曉絨自個兒去對付魚缸安裝和鹽水調配。如果她真想贏得賭注，這一晚可有得忙呢。

他在五秒之內就從地下室衝進了客廳，不給俞慶殊第三次呼喚自己的機會。這種異乎尋常的迅捷叫後者滿面疑色。

“你急什麼？”他媽媽問，遞給他一個黑色的厚塑膠袋。

“沒什麼。”羅彬瀚說。他往塑膠袋裡看了一眼，裡頭裝著幾隻生蠔和海蚌。

“你把這些拿給皮埃爾。”俞慶殊說，“昂蒂·皮埃爾。她住以前的格爾格斯的房子，就是我們家正門對面。”

“不讓俞曉絨去？”

“你正好去和她打個招呼。這段時間她挺照顧絨絨的。”

“那幹嘛不等幾天請她來我們家吃飯呢？”

“要是那時你和絨絨還沒把所有的蝦和貝都弄死，我會請她來吃飯的——不過我看還是先趁著新鮮給她幾個。可別浪費好東西。”

這又是這對母女的不同之處了。羅彬瀚在心裡頭想。俞慶殊會把雞蛋分在好幾個籃子裡，她也會追求把事情做到最好，但前提是風險要降到最低。在風險厭惡這點上，是他而非俞曉絨繼承得更多。不過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？這裡是俞曉絨的家。

他甩甩手裡的袋子：“我聽說她生吃過花束。確定她不會生啃貝殼？”

他的話竟然讓俞慶殊發出一串竊笑。年過半百的本地知名律師用手掌捂著嘴，失態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。

“你們這些男孩，”她帶著點混雜慈愛與譏笑的口吻，“想不明白嗎？她不是真的傻瓜。她其實很聰明，完全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。聽好，她是長得很漂亮，你見過就會很難忘。但是你千萬別對她有意思，她不會看上這鎮上任何一個男人的。我就跟你這麼說。”

羅彬瀚帶著滿頭霧水出門去了。他完全不知道俞慶殊在向他暗示的是什麼，好像是這個意思，又好像是那個意思。這實在很不應該——難道他不是這整個鎮子上知曉最多秘密、掌握最多真相的人嗎？至少在昂蒂·皮埃爾的事情上，他覺得自己才應該是表現得高深莫測的那一個。俞慶殊不可能比他更懂昂蒂·皮埃爾，道理上是這樣的。但現在他有點不敢肯定了，他媽媽對自己的傻瓜兒子表現出了極為真實的憐憫。這情況真是令人忐忑不安。

他敲響昂蒂·皮埃爾的房門，儘可能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。這一次他留意到牆上貼著黑貓形狀的門牌，寫有數字16與皮埃爾的姓氏。他總覺得皮埃爾應該是個法國人的姓，放在雷根貝格不算太突兀，可也多半不是昂蒂·皮埃爾真正的姓氏。她是否真的有一個“姓氏”呢？陳薇提起她時只說她是“昂蒂”。

房門開啟了。出現在門後的昂蒂·皮埃爾看起來比昨天正常得多。她用一條深褐色的蛛紋緞帶盤起頭髮，緞邊掛滿金葉狀流蘇，垂髻凌亂地堆在肩膀上

；穿了一件深紅色的絲綢薄袍，從領口到下襬的滾邊堆滿抽象化的彩色花葉刺繡。這本應是件相當華麗的夏季睡衣，卻令羅彬瀚覺得他面前站了一位正要在篝火前起舞的中東女郎。

他瞄了眼袍底下露出來的那雙赤腳，深色的腳背前端嵌著一枚枚蒼白微紫的腳指甲，好似此刻他提在手裡的大蚌。這下事情再也沒有疑問，昂蒂·皮埃爾這個人在家裡果真從不穿鞋。她如何在日日居家的同時保持地板如此整潔乾淨，其中訣竅必然對俞慶殊有莫大的吸引力。想到這兒羅彬瀚聳聳肩膀，把手裡的塑膠袋遞了過去。

“送給你的。”他用中文說，“都是貝類海鮮。”

對方自然地伸手拿了過去，甚至沒有一個微笑來表示感謝。羅彬瀚猶豫了片刻，因為常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