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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還能飛,村人叫做包穀牛兒。磨出的包穀糝裡就有著包穀牛兒的小腦袋,或前爪兒或後腿。因為一頭孺牛快要生犢子,他幾天都沒有回家吃飯,老婆就用瓦罐兒提了煮著土豆的包穀糝稀飯送到牛圈棚。面魚兒拿了一塊碾出的嫩包穀做成的漿巴饃要給支書吃,支書沒接,說:喲,吃饃了?面魚兒說:吃一頓饃饃,唉,反正收下秋了,總不能老是酸菜糊糊麼。支書說:自留地的嫩包穀都扳啦?面魚兒說:可不都扳了。支書就端了飯罐到老公房給磨子說話。他說:磨子,有幾家把嫩包穀扳完啦?磨子說:多半吧。支書說:包穀沒熟就扳的吃了,肯定又攆不到收麥了。磨子說:不扳嫩包穀接不住茬麼,一天三頓嘴總得吃的。支書說:往年這時候上邊要結撥救濟糧的,你沒去鎮上問問?磨子說:亂成這個樣了,問誰去?支書不吭聲了,唏唏溜溜喝飯,說:秋收的事你咋安排的?磨子說:我咋安排,我又不是隊長。支書說:你不是隊長,我也不是支書了。低了頭哼哼地笑了一下,卻說:咱都不是,啥都不是了,可村裡的農活總得有人張羅,你看麼,誰還能拿得出手?讓霸槽去當?磨子突然惡聲敗氣,說:古爐村人死完啦?!支書說:我咋聽說榔頭隊都有了隊長和副隊長組長了?磨子拿眼看著支書,說:他霸槽說他是毛主席,別人就認他是毛主席了?支書說:禿子金以前是三組組長,鐵栓是一組組長,現在禿子金和鐵栓又是組長,這是榔頭隊的職務還是生產隊的職務?磨子低了頭,長氣從鼻孑l裡噓噓地出。面魚兒也過來了,說:磨子,你不當隊長是你自己說不當了,別人又沒有罷你免你。我在地裡看看,後塬坡上的包穀葉子幹了,河灘地裡的還嫩著,可套種的白菜也該拔了。今年自留地的嫩包穀扳的人家多,早早濟了困,生產隊裡的莊稼再不收好,甭說到春上,年跟前嘴就吊起來了。磨子就是不吭聲,蹴在那裡悶了半天,後來,站起來,說:我回去吃飯呀。順門出去走了。
面魚兒說:你瞧瞧,咱給他勸說哩,順毛撲索,他抬勾子走了?!
支書說:咱吃飯,放心吃飯。
面魚兒說:咋放心,生產隊聽不到鐘聲算是啥生產隊麼?!
支書說:明日你聽著。
果然,第二天的早上,鐘聲敲響了。古爐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種響聲了,它先是敲得很急,幾乎沒有遺音,如同在敲木梆子,敲碌碡,後來銅的聲音就發顫了,拉長了。人們在各家的院子裡,巷道里聽著就往空中看,似乎看見空中是一個大水潭,一圈一圈水紋由裡到外擴張。長寬第一個跑到了磨子的院門口,說:隊長,出工呀,今天是出什麼工呀?磨子沒有再否認他是隊長,他說:男勞力上後塬坡拔黃豆,女勞力到河灘包穀地裡鏟白菜!
霸槽和迷糊頭一天夜裡都睡在窯神廟裡,天亮起來,霸槽舉了一陣石鎖,又在殿房裡練俯臥撐,迷糊就坐在西廂房臺階上發迷怔。迷糊自小就是這毛病,不管夜裡睡了多長時間,早晨起來就是不清楚,要坐在那裡半個時辰,不聲不吭,慢慢緩醒。迷糊坐在臺階上,聽著吭哧吭哧聲,眯著眼看見霸槽把身子趴在地上一起一落,說:那下邊又沒有女的,出的那瞎力幹啥呀?!迷糊對霸槽言聽計從,卻就是看不慣霸槽穿衣呀,刷牙呀,又練什麼俯臥撐,他擰過了頭,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牆,牆上突然掛著一團粉條,睜眼看了,原來是一隻蝸牛在牆上爬過,清早爬過的痕跡像銀鍍了一樣。他把眼皮又耷下來。鐘聲就在這個時候敲響了。
霸槽在問:啥響哩?
迷糊木著,沒言喘。
霸槽從地上起來,又問:啥響哩?
迷糊這才說:啥響了?!
霸槽的厚底翻毛皮鞋踢著了迷糊,說:明明是誰敲鐘,你出去看看,誰敲的?禿子金呢?
迷糊說:他半夜裡回去了。
霸槽說: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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