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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吃過,聽說牛肉好吃得很,有嚼頭,越嚼越多!遠處地頭的柳樹下,因為天熱,又有樹擋著,馬勺光溜溜仰躺在草簾子上。狗尿苔不讓牛鈴聲太高,免得馬勺聽著了。牛鈴說:分牛肉肯定人人有份,馬勺也能吃上。狗尿苔說:就是先不讓他知道!馬勺卻突然尖聲叫喊,爬起來在那裡跳。兩人跑過去,原來是蜂蜇了他那東西,已經紅腫得像個胡蘿蔔。狗尿苔說:呀,咋蜇得恁怪的!馬勺說:快擤些鼻涕!蜂蜇了抹鼻涕能止痛,他自個先擤了鼻涕抹了上去,狗尿苔和牛鈴也就擤鼻涕。狗尿苔說:你睡哩咋不趴下睡?馬勺說:底下有老婆哩我趴下睡?!狗尿苔說:人常說該死的球朝上……將擤出的一把稠鼻涕抹上去,抹得大腿根都是。馬勺又罵:這哪兒來的蜂,日他媽的蜇我哩!
狗尿苔在地上找,蜂蜇了人蜂就死了,果然找著了一隻死蜂。但蜂是黃顏色,身子短短的,很胖,這不是中山坡的槐樹林子裡的野蜂,狗尿苔說:這是牛路家養的蜂。馬勺也過來看了,就罵:牛路牛路我x你媽!古爐村很多人都患風溼病,而牛路媽的風溼是全身的關關節節都疼,疼得兩腿變形,手指沒一根是直的。牛路的舅家在下河灣,舅舅抱來了一箱蜜蜂,蜜蜂當然釀蜜,牛路媽也給狗尿苔吃過蜜,但牛路媽卻是每日都要捉三隻蜂用刺蜇身上的痛處。馬勺罵了牛路把蜂箱不關好,讓蜂蜇了他,狗尿苔就說:蜂是採花的,咋能尋著你那臭地方?馬勺氣得說:蜂是四類分子麼!穿上衣服要回家去,扔下一句:好好澆水著!
狗尿苔和牛鈴一心惦記著殺牛的事,不知道牛殺好了沒有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分牛肉,可稻田澆水不敢耽擱,直到了天麻碴碴黑了,將水灌進那最大的一畦稻田裡,就往牛圈棚那兒跑。牛圈棚的院門卻鎖了。狗尿苔說:不在這兒殺牛?牛鈴說:明明就在這裡殺牛麼,殺好了把肉拿到別處了?是不是人在院裡?狗尿苔說:人在裡邊院門是關著的,現在門鎖著呀!兩人就蔫下來。牛鈴說:不會不給社員分牛肉吧。兩人悵悵地走開,狗尿苔卻說:哎,我聞著有肉香哩,兩人就皺著鼻子聞,分明有肉香味,牛鈴就趴院牆,從廁所牆上趴到院牆上,看見就在支書已經買下的那三間屋裡亮著光,裡邊有幾個人正一個拿一個煮熟的肉塊子吃哩。牛鈴溜下來,說:他們偷吃哩,咱們翻牆進去,看他們敢不給咱吃?!狗尿苔說:我不敢翻。牛鈴說:那你不吃啦?狗尿苔說:想哩,可我出身不好。正商量著,院子裡有了腳步聲,兩人蹴在廁所不吱聲,就見院門拉了拉,拉出個縫兒,有手從縫兒伸出來開鎖子,門就開啟了。一個人說:禿子金你狗日的能,還把門反鎖了!禿子金說:要是關著,別人一看不就知道有人嗎?說著嗝地一下。說話的是天布,天布說:別嗝地那麼大的聲,讓人知道你吃肉啦!禿子金說:一個牛頭有多少肉麼,要放開吃,那個牛腿都不夠哩。煮肉哩,還不能蹭幾口,誰鑽進肚裡看呀?最後走出來的是支書和長寬,支書手裡提著一塊肉,長寬又把什麼塞給了支書,支書說:這是啥?長寬說:你拿上。支書接了,對磨子說:我把我的一份先拿走啦,你去招呼社員們分肉。告訴大家,吃著牛肉要想著這頭牛,辛辛苦苦耕了一輩子地,死了還把肉給咱們吃。磨子說:嗯。支書又說:把屋裡收拾好,不要讓人看見在這裡生過火,影響不好。支書就走了,磨子也走了,長寬就大開了院門,又進去把汽燈拿出來掛在牛棚房柱子上。天布就大聲問秤錘呢,秤錘在哪兒?
狗尿苔和牛鈴從廁所裡出來,悄悄跑到巷子,狗尿苔說:我還以為咱吃不上牛肉哩!牛鈴說:我只說村幹部為人民服務哩,原來狗日的也偷吃!狗尿苔說:這話不敢說!牛鈴說:誰把我逼急了我要說哩!狗尿苔說:那我可沒看見呀。牛鈴說:你身份不好,不讓你作證。卻鼻子朝狗尿苔身上聞,說:咋臭臭的,你踩了屎啦?狗尿苔低頭看鞋,鞋上是踩了屎,就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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