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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晌裡,滿盆敲響了樹上的鐘。敲一下歇一下那是招呼著社員出工,一哇聲地連續不斷地敲,就是要開社員大會了。

婆正把豬往圈裡攆。豬在昨天就跳出過圈,拱開了院角的蘿蔔窖,已經打過它一頓了,卻記吃不記打,今天又跳出圈把窖拱開了。婆正攆著,聽見了鐘聲,心就跳得比鐘聲還緊還急,叫著狗尿苔快攆豬進圈,自個就進屋裡梳頭。

凡是村裡開會,人和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.婆和守燈肯定不得缺席,也肯定不得坐,婆知道她去了不是挨批鬥就是要站在全場前頭,但她必須要梳頭。狗尿苔把豬攆進了圈,並在豬圈牆頭壓著了一根橫槓,見婆坐在門檻上,面前放著一盆清水,梳子蘸了水梳頭。他說:還梳的頭做啥?

婆說:婆是女人麼,頭亂著出門?

狗尿苔說:婆都多大年紀了,還……

婆說:婆二百歲那還是女人。

當狗尿苔說今後晌開會不是要抓階級鬥爭,是評救濟糧呀,婆說:你咋知道?狗尿苔說上午見行運他媽的事,婆噢了一聲,說:那鐘敲得這急的!然後慢慢地梳頭,將梳下的頭髮窩子繞了一疙瘩塞在牆縫,她說:多少天了,咋不見來聲哩?

在公房的院子裡,歡喜把牛全拴回棚裡,但牛糞還沒有鏟淨,全古爐村的人幾乎都來了,在院子裡尋著什麼東西來坐。有人拿了包穀稈墊屁股,歡喜黑著臉把包穀稈又奪回去,雙方不免就嚷叨幾句。婆一去就站在了那張桌子前,桌子後邊坐著支書,支書在抽旱菸,兩股子煙霧從鼻孔裡冒出來,像長了象牙。支書對婆說:守燈呢?婆說:還沒來嗎,快了吧。支書說:今日不站,你尋個地方坐下吧。婆有些遲疑,三嬸說:支書讓你坐你還不坐?坐,坐到我這兒來。婆坐在了三嬸身邊,後面的戴花拉婆的後襟,她在納鞋底,不納了,從懷裡取出個自己剪的紙花兒讓婆看。

支書還在吃煙,鼻孔裡不時長出象牙來。所有的男人們也都在吃煙,好像每個人肚子裡都在生火,火又不起焰只冒煙。煙霧奇形怪狀,又不斷變化,後來就連成一片,像水一樣,水從人頭上流過。太陽早已從公房瓦槽上跌下來,簷下的臺階一半黑一半白,慢慢連支書也成陰陽人了,前半身是白後半身是黑的,但支書遲遲沒有宣佈開會。大家吃了煙開始交頭接耳,老順和他的狗就蹴在一邊,他怕冷,棉襖掖著,還繫了一節麻繩,把狗摟在懷裡,狗卻扭了頭尋狗尿苔。來回從山門前的斜坡上下來,眼睛紅紅的,口袋裡裝了一兜紅薯片子一邊走一邊吃,狗尿苔就在院門口最早看見了,忙擰身要走,她卻說:狗尿苔,狗尿苔。狗尿苔裝著沒聽到,坐在了長寬和馮有糧他們那兒。馮有糧在給長寬說事,狗尿苔大略也聽明白了,原來救濟糧已經拉回來多時了,分配方案一直定不下來,發生了丟鑰匙事件後,支書的意見是凡丟了鑰匙的又偷拿了別人家鑰匙的都不給評救濟糧,隊長的意見是既然誰是最早偷鑰匙的沒查出來,如果都連累著不能評糧,那許多困難戶就沒辦法活了。馮有糧說:那最後咋定的?長寬說:這我說不來,咱外姓人沒幹部麼。馮有糧是水皮的隔壁,水皮拿了他家鑰匙,他又去拿了另一隔壁的鑰匙,他低聲說:或許是水皮自己把鑰匙丟了,他開始偷,大家才連環著偷的,他是禍害!馮有糧說著,那眼睛盯坐在前邊不遠處的水皮,水皮回了一下頭,馮有糧趕緊咳嗽了一下,但是水皮頭又擰了過去,馮有糧又給長寬嘰咕起來。水皮是和馬勺坐在一搭的,兩個人都戴了口罩,馬勺的口罩已經髒得看不見紗布的白顏色了。麻子黑就走過來撲沓坐下,騰起一股塵土,說:水皮你也害哮喘了?水皮不但戴了口罩,還在棉襖上套了件新夾襖,說:你驢打滾呀,把土全揚起來!麻子黑卻翻水皮的新夾襖,說:讓我看看,有蝨沒?水皮就站起來走到桌子腿下邊坐了。馮有糧還在給長寬說:如果他水皮能評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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