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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任昉《封使君》

作者:【南北朝】任昉

漢宣城[1]郡守封邵,一日忽化為虎,食郡民,呼之曰封使君,因去不復來。故時語云:“無作封使君,生不治民死食民。”夫人無德而壽則為虎。虎不食人,人化虎則食人,蓋恥其類而惡之。

註釋:

[1]宣城:始置於東漢順帝時,治宛陵(今安徽宣城)。

賞析:

本篇出自《述異記》。

這是一篇隱喻小說。本體、喻體都講得很清楚,小說簡短得如同一個敘述句。然而,這畢竟是一篇完整的志怪小說。志怪小說往往以“怪”驚世:“漢宣城郡守封邵,一日忽化為虎,食郡民,呼之曰封使君,因去不復來。”到此,作者只是非人格化地敘述了一個人化虎的故事,情節荒誕離奇。後世小說中,人與虎的變幻往復也不乏其例:唐傳奇《申屠澄》,澄妻由賢妻美婦化虎歸林;《崔韜》篇,韜妻亦化虎;《聊齋志異》中《苗生》《向杲》均有人化虎的情節。各篇作品對老虎均有不同描述,顯示了不同的創作心態。本文筆鋒一轉:“無作封使君,生不治民死食民。”這不僅描述了人與虎的變幻,更指出了虎與官的同體,由此可見任昉創作之旨歸,言辭犀利,痛快地鞭撻了殘暴如虎的官吏。官吏之苛剝於民,正如虎之食民,其兇狠冷酷、毫無人性的猙獰面目宛然紙上。本文諷世譏俗之用意為後世再三演繹,明代楊慎《楊升庵全集》載張禺山詩曰:“昔者漢使君,化虎方食民;今日使君者,冠裳而吃人”;“昔日虎使君,呼之即慚止;今日虎使君,呼之動牙齒”;“昔日虎伏草,今日虎坐衙,大則吞人畜,小不遺魚蝦”。三首一唱三嘆地引典怒斥“今日使君”之食民虎性,諷政之用意,一脈相承。

2、吳均《陽羨書生》

作者:【南北朝】吳均

陽羨[1]許彥,於綏安[2]山行,遇一書生,年十七八,臥路側,雲腳痛,求寄鵝籠中。彥以為戲言。書生便入籠,籠亦不更廣,書生亦不更小,宛然與雙鵝並坐,鵝亦不驚。彥負籠而去,都不覺重。

前行息樹下,書生乃出籠,謂彥曰:“欲為君薄設。”彥曰:“善。”乃口中吐出一銅奩子,奩子中具諸餚饌,珍羞方丈。其器皿皆銅物,氣味香旨,世所罕見。酒數行,謂彥曰:“向將一婦人自隨,今欲暫邀之。”彥曰:“善。”又於口中吐一女子,年可十五六,衣服綺麗,容貌殊絕,共坐宴。俄而書生醉臥,此女謂彥曰:“雖與書生結妻,而實懷怨。向亦竊得一男子同行,書生既眠,暫喚之,君幸勿言。”彥曰:“善。”女子於口中吐出一男子,年可二十三四,亦穎悟可愛,乃與彥敘寒溫。書生臥欲覺,女子口吐一錦行障遮書生,書生乃留女子共臥。男子謂彥曰:“此女子雖有心,情亦不甚。向復竊得一女人同行,今欲暫見之,願君勿洩。”彥曰:“善。”男子又於口中吐一婦人,年可二十許,共酌戲談甚久。聞書生動聲,男子曰:“二人眠已覺。”因取所吐女人,還納口中。須臾,書生處女乃出,謂彥曰:“書生欲起。”乃吞向男子,獨對彥坐。然後書生起,謂彥曰:“暫眠遂久,君獨坐,當悒悒邪?日又晚,當與君別。”遂吞其女子、諸器皿,悉納口中,留大銅盤,可二尺廣,與彥別曰:“無以藉君,與君相憶也。”

彥大元[3]中,為蘭臺令史[4],以盤餉侍中張散。散看其銘,題雲是永平三年[5]作。

註釋:

[1]陽羨:漢吳郡屬縣,即今江蘇宜興。[2]綏安:故城在宜興西南八十里。[3]大元:即太元,東晉孝武帝年號(376年—396年)。[4]蘭臺令史:職官名,掌管文史圖籍。[5]永平三年:永平乃漢明帝年號,永平三年即公元60年。

賞析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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