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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行書，偏於草的一方，雖亂，倒也行雲流水，風神灑落。

&ldo;蒼梧千載後，斑竹對湘沅。

欲識湘妃怨，枝枝滿淚痕。&rdo;

又是一首寫湘妃竹的小詩。

湘竹與湘妃，向來有懷古哀情的意味。婉婉才不信李延琮也能有這種心腸，輕輕放下扇子，不解道，&ldo;你抄這個做什麼？&rdo;

李延琮抽著她的汗巾取回了扇子，指尖在扇骨的點點紅痕上劃過，低低曼聲道，&ldo;虞二妃者，帝堯之二女也。長娥皇，次女英。娥皇為後，女英為妃……&rdo;

婉婉驚了一驚，忙不迭脫口而出，&ldo;死了這條心罷！我死也不做你的妃子。&rdo;

&ldo;這個舜……不是我。&rdo;他抬頭，卻不看她，瘦削的臉頰浴在月光裡，不知怎麼臉色有點悲哀，&ldo;是你。&rdo;

婉婉愣住了。

&ldo;我可以成全你和他，賜婚，典儀，讓一切光明正大地舉行。&rdo;

黑夜裡，玉瓶裡的秋芙蓉靜靜盛放著，白色的花，卻披著紫的青的月的光澤，連他的聲氣都變得幽怨，&ldo;還有所有你想要的一切，我都可以許你，而我所求的，只是隨時招你陪王伴駕的權力。&rdo;

短暫的茫然過後是長久的驚恐，她仰頭望著李延琮喃喃，&ldo;你瘋了麼，什麼陪王伴駕‐‐那是‐‐&rdo;

&ldo;不好麼，有錢，有名望，有你心愛的人。&rdo;李延琮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，身上忽然一陣輕微的戰慄。他知道，那是瘧疾發作的前兆，可還是梗著頸子說了下去，眯著眼冷笑，&ldo;還有情郎‐‐想想看，坐在最上頭的那男人也拜在你裙下‐‐&rdo;

婉婉決不能理解這樣的心思，半日說不出話來。提起裙子就要往外走，卻隨即被他拉住了手。

那股子戰慄順著他的手心傳給了她。

&ldo;別害怕，徐令婉，從前有那麼多機會要了你，我都沒有下手，何況現在。&rdo;

婉婉毛骨悚然地要叫出聲，又被他攬進了臂彎。他的聲音很脆弱，而且呼吸沉重，&ldo;說真的，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最想這檔子事，可後來漸漸的，漸漸的，倒沒了那意思。&rdo;

她的心咚咚地跳，&ldo;那、那你要召我又為了什麼‐‐&rdo;

&ldo;唔？&rdo;他笑了，&ldo;你和裴容廷背著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，除了入搗，就沒別的事了麼。他可以愛你，我就不可以麼。&rdo;

婉婉不是沒有想過他所謂的喜歡，可再思來想去也是徒勞。眼下是個好時候，她終於問了出來：&ldo;愛我？你到底喜歡我什麼？李延琮，我做過什麼事能讓你喜歡？當初救了你，那是為了我自己與徐家，我從來不曾‐‐&rdo;

&ldo;我知道，你討厭我。&rdo;他淡淡截斷了她，諷刺的語氣像刀鋒，刀尖卻對著自己，&ldo;可是這世上許多感情……本就是自顧自發生的。愛誰不愛誰是我的事，用不著你做過什麼。&rdo;

他的骨節痠痛起來，婉婉掙脫了他，他也沒再糾纏，倒在玫瑰楠木繡墩上，用手撐住了額頭。

蹙眉怔忪了半日，忽然說起了話來，&ldo;你知道麼……從前的時候，很久之前了，我也喜歡過一個女人。&rdo;